单身的尚书大人杜若,这些时间每天都归家很早,府衙里的事情早早忙完以后就回到尚书府,然后换上便服,也不带一个随从,就去了城西。
来了几次以后,杜若对小酒的酒寮变得熟门熟路,每次来都坐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小酒也不需要他的吩咐,就会给他送上好酒和好菜。
杜若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小酒忙碌,小酒的酒寮里每天都会有孩子来帮忙,今天是这几个,明天是那几个。
杜若暗自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到小酒这里来帮忙的小孩起码有十五六个。如果这些孩子都是小酒在照顾的话,杜若盘算了一下,那她酒寮里赚的那些微薄的利润可能还不够给这些孩子吃饭的。
如果像那些孩子们说的,小酒是为了给他们购置冬衣冬被,所以才把酒肆盘出去的话,杜若想,这还真有可能。
余芳菲的孩子已经满月了,杜若命人送去了贺礼,可是杜若自己却并没有出席。就算他心里还是想着能够再多看她一眼,可是如今却不可能真的见到她了。
他既然已经答应她不要再见面,如今她过得非常幸福,自己又何必去打扰。醇酒一杯接一杯的喝进了肚子里,送酒来的小孩子已经给杜若烫了四壶酒了。
那个小孩有点不放心,看着杜若明显已经开始迷醉的样子,那个小孩赶紧把情况告知给小酒。
“姐姐,那位公子已经快喝醉了,可是还要喝,你快去阻止他一下吧!”
小酒虽然没有自己给杜若送酒,但是在柜台后忙碌的她眼光也时不时的朝杜若看去。她不知道杜若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她只是因为那天下午想到自己辛苦经营的酒肆马上就要转手他人而心情郁郁,正好杜若在她的酒肆面前驻足,也正好杜若也与她一样想要喝酒,两人一拍即合,喝了那次酒以后,小酒便离开了酒肆,搬到了西城。却让她没有想到,杜若也会到西城来,而且现在已经成了她这个酒寮的常客。
杜若每次来都会喝酒,他喝酒的样子同他的人一样,看上去也是那样的斯文,文质彬彬。一俯一仰之间,自然的就流露出一股淡淡的书生气质。
他的穿着虽然颜色普通,可是衣料却是上乘,身上也从来都备有足够的银钱,小酒想不出这样一个吃喝用度都不愁的人,为何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一股愁绪,想化都化不开。
第五壶烫好的酒是小酒亲自给杜若端上桌的,小酒帮他把酒斟满,然后在杜若的对面坐了下来。
杜若看了一眼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小酒,双目已经有些迷蒙,说话的口齿也有一些含糊,不过依稀还是能让人辨听出来,他讲的是什么内容。
“小酒姑娘这时候忙完了吗?”
小酒看着他说:“公子这是第五壶酒了,公子喜欢喝小酒酿的酒,小酒很高兴,不过这酒小酌即可,大饮就可能伤身了。”
杜若却是苦笑一下,一仰头又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嘴里含糊的念道:“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小酒给他又倒满一杯,劝解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杜若听完一笑,可是手上还是没有停下,举起酒杯又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放在小酒的面前。
他本以为小酒还会继续给他倒酒,可惜小酒却直接起身,将桌上的酒杯和酒壶都收走了。杜若一看,抬手阻拦:“诶,你怎么把酒拿走了?”
小酒把酒壶和酒杯交给一个孩子,然后才转身看着杜若,对他说:“公子,酒寮今日已经打烊,公子如果想继续喝酒,就请明日再来吧!”
“啊?”杜若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为时还早,天色还亮啊!
“今日为何这般早就打烊了?”杜若疑惑的问。
小酒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的说:“本姑娘今日心情欠佳,想早点回去休息,请问公子有何意见吗?”
杜若被小酒这句话一噎,居然说不出话来,好吧,这店是别人的,她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想什么时候关就什么时候关,自己一个客人怎么管得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换个地方喝好了。”说着杜若晃晃悠悠的扶着桌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不过在脚步刚要踏出去离开的时候,杜若又停了下来,说:“那我再买一壶酒带走应该是可以的吧!”
此时的杜若在小酒面前居然有些气弱,哪里还有一个尚书大人的威严存在。
小酒却说:“公子抱歉,小店的酒今日已经卖完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卖酒给杜若。杜若一看,这姑娘是什么意思,前面不都是好好的吗?
而且他虽然喝的有点迷糊了,可是他分明记得刚才小酒端出来的那壶酒自己还没怎么喝,她却说酒买完了。
这女人的脸,怎么翻的比书还快?
杜若无法,嘴里低声的说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就歪来倒去的朝外面走。
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却被一旁的孩子听清楚了,那个小孩子问小酒:“姐姐,那位公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在说你吗?”
小酒听了,却是不屑的看了一眼杜若,然后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对那个小孩子说到:“你知道一句话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景。”
杜若听着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对话,虽然自己被骂了,却并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想笑。他如此天天买醉,跟他最亲近的人却没有一个关心,而是一个陌生人反而还告诫他喝酒伤身,不让他喝酒。
这是不是很好笑呢?
杜若又是一身醉醺醺的回到尚书府,管家看着他每天都是如此,心中也不免担忧,一边将他搀扶回房间,一边关切道:“大人,您明日还要上朝,这般下去,身体会被喝坏的!”
杜若连衣服都没有换,管家替他刚脱下外套,他就一个仰身便倒在了床上。对管家关心的话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