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云淡风轻的，似乎对刚才追尾的事半点不芥蒂，“是你，真是天下无处不相逢。”
我狼狈，尴尬的冲他点了一下头，不知用什么态度回答。
那个女人瞥了我一眼，“真是烦人，有些阿猫阿狗的赶也赶不掉。”
我是服务行业的，对客户的刁钻和白眼已经习以为常，不会计较什么。
还好，女人跟摄影师和化妆师商讨，也没心思搭理我。
这个女人对摄影师拍的照片不是很满意，满脸的阴云密布，翻阅着摄影师拿过来的电子版照片，最开看也不想看了，推开照片。
“你们这拍的是什么，我去别的地方，不也就这样，凭什么让我花这么多钱？”
“这是目前最主流的审美风格……”
还没等对方解释完，就被这个女人雷厉风行的给打断，“少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喜欢就是主流，我不喜欢，都是扯淡，钱不是问题，刚才我已经说过，如果我不满意，你们必须给我退钱。”
影楼对那些有背景的客户总会让步的，这关系到他们的声誉。
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说服，打算重新拍套，衣服和妆容全部重新来。
这个时候，这个男人问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感觉这个人还不错，也没有多想，“弄了个摄影工作室，跟你们这些大老板没法比。”
“这么说你也会拍照？”
“班门弄斧吧，不敢说会，多多少少拍过些。”
然后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叫王才华。
礼尚往来，其实我应该问问他的，还不知道他叫啥名字。
我不太敢，也许是因为欠着他的，毕竟刚才是我追尾他的车，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个人倒是很有趣儿，他要看看我拍的照片。
我就把我的博客打开，让他随便瞧瞧。
看了之后，走到他的妻子跟前，跟他的妻子商量，然后征求影楼的意见，想借用这里的器材和装备，让我拍几张试试。
我有点为难，拍照是可以的，但是在别人的领地上，让我来拍照，这是贬低别人。
“我的水平不够，你们都是高端客户，拍不好就麻烦了。”
“不要忘记了，你还欠着我的钱呢！”
“那，我就献丑了，拍的不好，你们也别介意。”
“那可不行，拍的不好的话，修车费你得赔偿，如果拍的好，可以从长计议。”
看样子我是逃不掉的，我也知道影楼的人和他们的摄影师不太高兴。
这个要求相对于他们的摄影师来说，的确是种羞辱。
这个行业的行规也没有这么干的。
影楼的人基本没有异议，虽然不高兴，面对着客户的要求，他们只能勉为其难。
我觉得影楼之所以会让步，不是因为他们是客户，是这个客户的背景肯定不寻常。
女人很看不起的盯着我，长长叹一口气，说试试看吧。
我拿着他们的相机走进影棚，开始拍起来。
不太了解这个女人，多半也是个模特，她的举手投足，动作笑容，显得非常标准到位，根本不需要我去调整。
这个女人很自我，总认为她的动作是最美的，她的笑容也是最甜的，事实上也真是如此，这的确是一个少见的美女，天生丽质。
我的水平不见得比这里的摄影师高多少，甚至说还不如他们。
我非常清楚，这样中规中矩的拍，最终她肯定不会满意的，还要被她数落。
只有剑走偏锋了，想点另类的拍摄策略。
我就跟她讲故事聊天，说笑话，讲讲我自己的从前和过去，她也不太爱听。
可是这样一来，她会流露出一些情绪，开心的，不满意的，烦躁的，郁闷的。
这个女人的身体条件太好，不需要摆什么动作，再笨的摄影师也会拍出好的照片，缺的就是这种灵魂，当她有了灵魂，有了情绪，就是张好照片。
我简单拍了十多张，然后拿给他们看。
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个女人对我的照片还算满意。
这个女人任性了一点，还要我继续给她拍，我没有办法，只能服从。
再拍就好多了，她对我的引导开始配合，也有了些笑容，包括女人那种媚态的表情。
她要求很高，需要一点点拍，时间就拖延得很长，那个男人是一个忙人，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这个时候已经走了。
影楼的人始终没敢打扰我们，直到等我们拍完为止。
事后，她要了张我的名片，说等有时间的会光顾我那里。
她是走了，可我不轻松，因为我已经把影楼的人给得罪了。
当我把自己的来意说一遍，希望他们不要告周通，他的钱会按时还上。
他们总算是找到发泄的茬口了，大嚷大叫的半天，最终给出一个结果：不可以，那就是一个小偷，是一个惯犯，必须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
“大家吃一口饭都不容易，干嘛要把事情做绝，把人往死里逼？”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威胁我们？”
“千万别这么说，我是恳求你们，希望放他一马，怎么说他也为你们工作了好多年。”
等他们的火气散了，也就不会那么嚣张，其中一个人突然问我说：“你跟董卓先生是什么关系？”
原来刚才那个男人姓董，我没敢直说，就委婉了一下，“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我知道这样说的效果最好的，让他们猜不出门路来，才会对我有三分的敬畏。
我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至于结果怎么样，那只能看周通的造化。
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吃火锅，有人敲门。
我也没有问是谁，直接就打开门，站在我眼前的竟然是婉婷。
我用力掐自己几下，以为是在做梦，果然是婉婷。
“你怎么来了？”我急忙改口，“你怎么回来了？”
“拿几件衣服回去，明天有一个活动，要去丽江那边。”
婉婷虽然搬出去了，她的衣服还都在这里。
看着她翻箱倒柜，我问她一起吃点儿吧。
她说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我从身后抱住她，这一次，我的手很老实，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昨天晚上真的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反正现在我们还是夫妻，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等离了婚，我们各奔东西。”
先不聊这个，“你要去几天，用不用我陪你？”
她冷笑了一下，“从前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冷静了一下，也许我知道，婉婷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这些矛盾和误解，这不是三五句能解释清楚的。
“你放开我，我该走了，今天晚上的机票。”
“就你一个人吗？”
“你不用担心我，好几个人呢，对了，李辉也在，虽然我们要离婚了，可我还是告诉你，免得你疑神疑鬼。”